“你還記不記得我去找曲渺的時候，她第一句話就是問起曲媚的死活。”曲嵐易這麽說，夏棲梧微微楞了一下，略微側頭回想了一下那時的情形，最後沈默的點了點頭，“的確是……可，她為什麽要這麽關心曲媚的死活，而且，一開始見到我的時候還非要收我為徒，今日還特意來提示我要盡快離開，別和你扯上關系。”

“我在找上曲媚之前，就知道這不會是一場死戰了，在此之前，我找過一次曲渺，和她做過一場交易，酬勞是，我留下曲媚一命。”曲嵐易眸子裏的陰沈浮動著，最後扯出一絲嘲諷的笑意，“曲渺以為，不讓一個人死便是最好的結果？可我有很多方法讓人生不如死，就比如，我花了一個晚上，強行把曲媚體內的兩只將蠱抽離了出來……”

曲嵐易說著這話的時候特意瞥了瞥夏棲梧的額頭，讓她下意識有些後背發涼。是啊，曲嵐易就這麽幹脆利落的把曲媚的蠱種到了她身體裏，若是曲媚真的來尋仇，看到她，肯定也是一並殺了……

想到這裏，夏棲梧莫名有一種稀裏糊塗又被曲嵐易拖下了水的感覺。瞇起眼眸看著笑得好看的曲嵐易，夏棲梧薄唇輕啟，“眼下，我就算是想走，也走不了了是吧？而且，若是不和你在一起，若是單獨遇到了曲媚，我可能連自己的命都保不住？畢竟曲媚後背還有一個少族長，肯定還有更多高手。”

聽著夏棲梧的話，曲嵐易認同的點了點頭，一個瞬間，讓夏棲梧的臉色變得極為難看，有一個瞬間，夏棲梧甚至想拔劍，直接把曲嵐易捅死了了事。可她能說什麽？她體內的蠱蟲已經種下，無論如何都拔不出來了，而曲嵐易找曲媚是報自己之仇，報父母之仇，又有什麽不對麽？

都沒錯，夏棲梧有一瞬間的奔潰，說到底，倒黴的只是她嗎？

或許是看出了夏棲梧的咬牙切齒，曲嵐易輕描淡寫的嘆了一口氣，“你要想想，很多時候，你所獲得的，是別人求都求不來的。王蠱，可遇不可求，可卻就這麽在你身體裏睡覺。百年將蠱兩只，你若是從洪疆族老哪裏獲得，不知道要答應多少霸王條款，可如今你什麽代價都沒有付出，直接就種下了……”

曲嵐易說的輕巧，夏棲梧聽著卻有些無端的郁悶，過了一會兒，夏棲梧輕輕吐出一口氣看著曲嵐易，尤其在他肩膀稍微停留了片刻，因為她知道，曲嵐易的蠱，是種在他肩膀裏的。

想到這一點，夏棲梧不由得擡手撫了撫後頸，“我現在種了蠱，可以保護自己的安全了，你就把王蠱取出來，給你自己種回去吧？你不過是說過，你受重傷，很大的緣故就是因為失了這一蠱……如今你拿回去不就是了嗎？”最好什麽時候抽個空，把她額頭種下的那兩個蠱一並收回。夏棲梧微微捏緊了拳頭，不知道為什麽，就好像一個手無寸刃的人忽然得到了力量，有一瞬間的欣喜難耐，只不過回過頭來，看著繼續是嗜殺的只，有一瞬間，害怕的情緒就席卷了上來，讓夏棲梧覺得還想轉身回去繼續把自己的手多洗幾遍。

只不過，夏棲梧也清楚，這不過是她的臆想而已，她的手現在已經沒有沾染血跡了，也不需要清洗。那些是來殺他們的，如果不還手，死的就是自己了。

可是這封說服力，卻不知道為什麽沒有說服夏棲梧自己，她只是覺得微微的頭痛，知道是眉心蠱蟲作祟，夏棲梧擡手壓住，過了一會兒，一直到她的心緒平穩下來，指尖的溫度才漸漸歸於平常。

曲嵐易一直把夏棲梧的動作神情映入眼中，在她終於松了一口氣的時候，擡手，輕輕替她把脈，語句之中幾分凝沈，“你剛剛到底在想些什麽？以至於蠱蟲有反噬的樣子……”

“我……”夏棲梧擡起頭看著曲嵐易，有一個瞬間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麽，只不過，反應過來，夏棲梧低下了頭，最後思酌片刻，到底是搖了搖頭，“第一次殺人，心下到底是有些不適應，沒事的。”

“但願如此，如果你一直無法擺脫這種感覺……那就把這件事情交由我來做好了，你只需要自保。”

曲嵐易幾乎輕描淡寫的說出這句話，夏棲梧長出了一口氣，看著自己的指尖，搖了搖頭，“不用了，我會照顧好我自己，同時，如果有下一次，我還是會選擇動手。我明白，我們不能陷入危險之中，我們之間，少了任何一個人，都是一份力量的缺失。只有兩只王蠱在一起，才能使他們忌憚幾分。若是我們都不能合作，那麽，他們殺你或者是殺我，輕而易舉。”

說出這句話，夏棲梧擡頭，看著檐角被風拂出的一片衣角，很輕的開口，“曲渺，既然你也是想要王蠱，或者是我們的命，那為什麽一開始要費盡心思的接近我？難不成只是為了說那些話離間而已？”

聽著夏棲梧的話，曲渺微微一楞，轉瞬，唇角的笑意一點一點兒撕裂開來，對著夏棲梧露出一個近乎邪肆的表情，臉上如同妝容一般的和善也被盡數撕裂，“小梧，我一開始，當真是想收你為徒，而且教你我會的所有東西，你懷王蠱又不可剝離，我打你什麽主意？如果你肯聽我的話，一開始就離開該多好，可是說到底，你現在還是站在了這個妖孽旁邊。”

曲渺輕描淡寫的說出這句話，擡手，一柄長劍從廣袖之下撩起，直指曲嵐易，“十七年前，你落入萬壽窟竊取王蠱，得手之後利用我逃離洪疆，如今你既然敢回來，洪疆，便不會放過你！”

“本就是無主之物，何來竊取？”曲嵐易的表情淡淡，看著曲渺臉上的驚怒，反而有幾分不以為然的感覺，只不過是轉頭看向夏棲梧的時候，有一抹淡淡的歉然。

夏棲梧看著面前的兩人，一時之間，有些誰都看不懂的感覺。握了握拳頭，夏棲梧看著曲渺提這劍一步一步走近，一時之間，竟不知道該不該去阻攔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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